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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章 你是我的心01┃【任務04 :張錚的遺願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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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淮漂浮在辦公室的上空, 看著一臉若有所思的男人,不知道心裏是種什麽滋味。

“系統先生, 這倆人不會搞在一起吧。”

“難說。”

“這也太……”方淮不知該說什麽, 搞在一起的身體還是那兩具身體, 靈魂已經不再是那兩個靈魂了,要說荒謬確實很荒謬, 但要說合理……好像也有那麽點合理?

“方淮先生, 在下認為, 您應該期待這兩個人碰撞出什麽火花來。這對您有好處。”

方淮楞住, “這對我能有什麽好處?”

系統沒有回答,“現在您將回到真實世界, 由於隱藏任務完成度測算時間比較長,所以這一次您會在真實世界中轉時間稍微長那麽一小丟丟, 請您做好準備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方淮還沒問明白,一陣電梯急墜又驟停的失重超重感接踵而來, 他猛地一回神,自己好端端地站在醫院走廊,助理們都在他身邊拉著他,一個穿著格子襯衫的男的倒在地上,捂著自己腮幫子哼哼。

他回來了。

“淮哥, 你別沖動, 他偷拍他不對, 你別著急!”胖子助理生怕他還要動手,推著他往後退。方淮此刻內心已經沒有那種憤怒了, 畢竟於他而言,這是隔了太久的事。他定定地盯著倒在地上誇張哼哼的男人,皺眉低聲對助理道:“把相機踩了,人弄出去。”

助理們連忙去做,胖子拉著他隨手推開旁邊一個空的候診室,不讓他再看見那些煩心事。

“哎呀,阿淮,消消氣消消氣。狗仔這種東西你也知道的,何必和他們動氣?城哥還在裏面做手術,你之後還有的守,別氣壞身子。”

方淮嗯了一聲,看著自己的手背。他天生就是個脆皮,動不動就弄傷自己,也很怕疼。剛才揍人那一拳,中指骨節砸在了那人顴骨上,那人顴骨沒啥事,自己骨節破皮了,滲著血,一動手指就有絲絲的疼。

胖子助理一看直拍大腿,“我去找大夫給你上藥。”

“不用了。”方淮叫住他,他盯著自己滲血的傷口,一邊用指尖擦拭掉血珠,一邊淡淡道:“其實狗仔也有好的,這個確實是個敗類,小心點別讓他留什麽證據回頭拿出來編故事。”

胖子楞住。他跟著方淮三年了,深知這個年輕人有多討厭狗仔這個群體。明明是幾秒鐘的時間,怎麽感覺這個人一下子變得更成熟了?

方淮擡起頭,“聽清楚了?”

“哦!好的好的放心吧,大家都有經驗的。”胖子連忙回神,把莫名其妙的想法從腦海中甩了出去。

方淮垂下眼,“我困了,想睡一會。”

胖子如釋重負,“行!我去開個房間,旁邊就是酒店,你……”

“不住酒店。”

“那我給你找個空病房?”胖子眼珠轉了轉,嘖嘖舌,“阿淮,這個說實話不太方便,現在醫療資源緊張,你這沒病沒痛的,其實有點不太好……”

“我就在手術室外等著就好。”

“啊?”

方淮看了他一眼,那雙平日裏時靈動閃爍時慵懶囂張的眼眸很沈靜,讓人讀不透情緒。方淮低聲道:“給我搞兩個墊子吧,明天如果有什麽通告就全都推了,公司的事也不要來煩我,我想安安靜靜地等他出來。”

“這……”

胖子不知道該怎麽去勸,其實大家心裏都明鏡,邱城懸了。方淮的情緒大起大落,此刻從暴怒轉變為平靜,一心要在手術室外等人出來。如果他等出來的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,這個年輕人,一定會崩潰吧。

胖子跟方淮三年,見證了他的每一寸輝煌。一票難求的開年電影,影視界獎臺上閃爍的星光,自帶幾千上萬粉絲去加持小透明朋友的演唱會……他難以想象,崩潰了的方淮是什麽樣子。

年輕人盯著他,淡淡問道:“你是不是不相信邱城能從裏面活著出來了?”

“呃……”

胖子的冷汗從脊背上滾下來,該死,他怎麽卡殼了!

然而方淮沒有怪罪,他很平靜也很執著地看著自己的助理,一字一字地說道:“可是我信。我不會讓邱城有事的。”

淩晨三點鐘,邱城已經在手術室裏超過三小時了。方淮讓助理們都回去,就留下胖子陪著他。他拍松墊子,一個影帝,就躺在醫院走廊的地上。胖子喊他到長椅上睡,他拒絕了。因為貼著地面躺著,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,一下一下,讓他覺得平靜。

系統說這次他能多呆一會,挺好的,多陪陪手術室裏面的男人。

大概是太累了,方淮竟然真的睡著了。迷迷糊糊中他做了一個夢,大學的時候他和邱城參加社團嘉年華活動,有一個環節是背對氣球打槍。邱城把槍反著架在肩膀上,方淮面對氣球板,男人讓他不要動,透過他的眼睛,瞄準,扣動扳機,啪地一聲,打掉了最後一只氣球。

獎品是一包家庭裝的薯片,大到方淮懷疑是不是哪個兄弟去國外玩背回來的。畢竟在國內的超市,他從來沒有見過2.5KG裝的薯片。邱城看到獎品後臉都綠了,為了阻止他一夜吃掉五斤薯片,男人在回家的路上偷偷把薯片扔了。方淮沈浸在喜悅中沒發現,後來發了好大一通脾氣。

方淮在夢裏覺得那個場景很熟悉,後來一想,林庭和趙丞,元璽和阮晟,還有王可樂和程河,他和邱城在每一個世界裏都在為了不同的飲食習慣而打架,樂此不疲,從來沒停過。

突然一陣冷風傳來,咣地一聲,方淮猛然睜開眼睛,坐直身子。

“怎麽了?!”

胖子連忙沖他擺手,“別急別急,風把樓道門吹上了,沒事的沒事的。”

“哦。”方淮松了口氣,扭頭,手術中的指示牌還亮著,時鐘顯示他只是睡了五分鐘而已。

頭疼的不行,方淮開始思考上一個任務。

其實說實話,直到此時此刻坐在真實世界的醫院裏,他仍然沒太想明白上一個任務是怎麽回事。系統說隱藏任務完成度還在測算,為什麽?其實很簡單啊,破解王可樂童年陰影的任務他完成了,而幫助王可樂解除童年陰影的任務他放棄了,就這麽簡單,有什麽可測算的?

之前系統說過,隱藏任務完成度高將會對他下一個任務極其有利。系統好像還透露過,下一個任務不簡單。

方淮嘆口氣,也不知道前面還有什麽妖魔鬼怪在等著他。

“阿淮。”胖助理忽然裹緊夾克蹭了過來,一屁股坐在他旁邊,低聲道:“你是不是很怕?”

“嗯?”

“我覺得你很怕。剛才你睡著的時候身子在抖。”

方淮楞了一下,“有……嗎?”

“嗯。”胖子嘆了口氣,“我能懂的。你和邱城十幾年的交情了吧,我在公司待了小十年了,藝人和經紀人這麽默契又和諧的,你倆是真的第一對。”

“嗯,我們……很好。”方淮低聲說道。

“你是個有良心的好藝人,很重感情。患難見真情,邱城醒了知道你為他做的,一定會很感動的。”

方淮苦笑,“也許吧。”

但其實,如果可能,他寧願這見鬼的命運永遠都不要給他表明自己重情義的機會。

胖子拍拍他的肩膀,“我去給你找點水喝,你等會繼續睡吧,我替你註意著動靜。”

“好。”

方淮又看了一眼表,他已經回來真實世界超過一個小時了,雖然系統先生沒說到底會停留多久,但他知道不會太久。畢竟一個病危的車禍患者手術,坦白說,用不了太長時間。

如果等會手術室裏推出邱城的屍體,即使系統能讓時間倒退,方淮也不確定自己的心臟能受得了。他揉了揉自己的小腿,光想想那個畫面,頭皮就已經開始發麻。

胖子用他隨身給方淮帶著的保溫杯給他接了一杯水過來,“熱的。”

方淮沒反應過來,還以為這是邱城慣常說是熱水的溫水,接過來直接喝了一口,滾燙的液體撲進喉嚨,產生一瞬間劇烈的灼痛,他一口噴了出來,嗆得劇烈咳嗽起來。

“沒事吧?!”

方淮擺擺手,一邊咳嗽一邊說道:“沒、沒事。”

不知道是不是咳得太厲害,竟然有些頭暈。他晃晃頭睜開眼睛,驚訝地發現醫院的冷光燈變成了暖光,自己頭頂是一片白墻,躺在床上,周圍圍著一群人盯著他,家具是雕刻繁麗用料厚重的半英倫半古典風格。這樣的裝修風格似曾相識,好像在哪個電影城裏看過……

呃……旁邊的人的打扮……也有點特色。

穿著襯衫西褲的男的也算正常吧,但是女人燙著古老的卷發穿旗袍是什麽鬼。

目光掃到墻上造型繁雜的鐘,方淮一下子明白過來了,他猛地坐起來,看著旁邊一張張緊張的臉。

這是民國時期?

系統先生的聲音在他腦海裏上線了,“方淮先生您好,恭喜您來到新的任務地。同時也要恭喜您上一個世界隱藏任務完成度百分百,您的增益福利已經開始生效。現在,請您閱讀新的任務,並接收宿主張錚的記憶。

【任務04 :張錚的遺願】陌生而神秘的朋友,你好,我叫張錚,是大漢奸張家的養子,也是一名地下黨員,代號彈琴人。自從半年前入黨,我一直在這座城市潛伏著,粉碎了敵軍很多特務活動。我一直以為自己的身份隱藏的很好,直到這一次接手代號“織布”的行動。我正常到家裏的一個工廠巡視,結果工廠突然出了一批臟貨,大量的日本兵把我抓了起來,對我進行了審訊。張家來澄清誤會,保我出去,他們以為我只是像他們看見的那樣,被上了溺水刑昏迷,但是其實,在我離開憲兵隊的時候,一個不認識的日本兵推入我體內一針藥劑,在你讀到任務的時候,我已經死了。我可以死,但無論如何請幫我完成“織布”行動,並找到我還沒見過面的新上級,他的代號叫“調琴師”。我替我自己和這個國家感謝你。

方淮讀完這個任務,心情簡直可以用震驚來形容。

他不明白自己隱藏任務的完成度為什麽會是百分之百,也不明白自己的任務難度跳躍怎麽這麽大,一下子就變成了背負國家大義的地下黨員。

屬於張錚的記憶灌入腦海,方淮飛快地把床前圍著的人對上了號。

從左到右,床邊的人依次是養父張堂,大哥張鐵,二哥張鋅,小妹張儷,管家老牛,張錚的小跟班錘子,還有一個憲兵隊的大兵。

養父張堂是這個城市最富的商人,也是最大的漢奸。他和張錚的父親據說是世交,在張錚很小還不懂事的時候,家裏進來了一群拿著槍的人,打死了全家的下人和父母,張錚躲在床底下躲過一劫。後來他就被張堂收養了,張堂說他的親生父母也是富商漢奸,幫著日本人做了太多壞事,被某黨除掉了。他那時太小,不記得自己的名字,張錚這個名字也是張堂給他起的,隨張家這一代男孩的金字旁,取鐵骨錚錚的含義。張堂對他不錯,自己本身就有二子一女,但是絲毫不會虧待了他,他嘴甜,老爺子很寵他,從小兄弟姐妹裏零花錢就屬他最多。整個上海灘都知道張老爺子把他慣成了一個不學無術的花花公子,這也成為了張錚偽裝自己地下黨員身份最好的武器。

大哥張鐵是一個很嚴肅有經商頭腦的人,現在逐步接手家裏的產業,每天都忙著賺錢、和各級富商走通關系發展人脈。二哥張鋅能力稍微差一些,喜歡和張錚一起喝喝花酒賭賭錢。但他情商很高,和憲兵隊的好多人私交都不錯。張家能在日租界活得這麽囂張恣意,張鋅出了不少力。

至於小妹張儷,是張家難得幹凈的人。她剛剛畢業不到一年,每天閑在家裏彈彈琴繡繡花,下午和姐妹們去學西方舞蹈、喝咖啡,偶爾晚上會被父親哥哥們帶出去吃飯,認識一下門當戶對的男孩子。她從小就很黏張錚,張錚也喜歡這個小妹妹,就算對漢奸有著深深的痛恨,卻依舊愛她如同自己的親妹妹。

管家老牛沒別的說的,就是忠心,雖然也算是個漢奸,但做下人的,政治立場自己也作不太了主,為人還是厚道的。

錘子是張錚的跟班。張錚手上沒什麽家裏的產業,就一個破鋼鐵廠拿來練手。錘子是他招來幫自己做事的,一開始只是讓這家夥幫著跑跑腿,後來發現這小子挺機靈,張錚去哪裏都喜歡帶上他。

方淮的眼睛滴溜溜地轉,那個日本大兵看他醒了,用不標準的中文對張老爺子說道:“人醒了,我們也不希望再發生這種誤會,請您之後嚴查自己的工廠。”

張老爺子臉色很不好看,但畢竟是帶槍的大兵,他壓了下自己的脾氣,對牛管家說道:“老牛,送人出去。”

穿著一身土黃色制服的大兵咚咚咚踩著地板出去了,張儷一下子坐在床頭,拉住方淮的手,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。

“三哥,你有事沒事?他們怎麽打你了?你說,讓爸爸把他們都殺了!”

“別胡說。”老爺子瞪了張儷一眼,在床邊坐下,嘆口氣,“小三,萬幸我們知道的及時,你二哥也正好正在和憲兵隊的一個頭頭喝酒,不然後果真的難以想象。這次的事情你也有責任,我說過好多遍了,走貨進貨都要嚴查,肯定是哪個看我們家不順眼的人刻意使壞。這事我會叫人去查,這段時間鋼鐵廠的事情你就先放一放,在家好好休息,把身體和精神頭都養好,別留什麽毛病。”

“是啊三弟,小心一點嘛,嚇死我了。”張鋅嘆了口氣,“幸虧我那個朋友是個有點權利的,讓他和底下人說了先別用大刑,不然等爸到了,你腿都斷了。”

大哥張鐵一直沒說話,他眉頭緊鎖著,過了半天沈聲道:“從鋼鐵廠下手有些奇怪,鋼鐵廠只是我們家的閑散產業。而且三弟平時也沒什麽仇家,這事我慢慢查,大家這段時間都小心點,別著了人的道了。”

方淮垂下眼睛嗯了一聲,“我頭還是很暈,想睡覺。”

張老爺子隔著被子拍拍他的腿,“好好休息,我們不打擾你了,你想吃什麽就和老牛說,讓他叫廚房的人給你做宵夜。”

“嗯。”

等到這群人都走了,方淮掀開被子坐起來,呼喚系統。

“在的在的,在下正要和您說說上一個世界的事情。”

方淮嗯了一聲。

“有一件很讓人驚喜的逆轉出現。在您走之後,王可樂這小子很爭氣,竟然真的泡到了程河做情人。程河以為自己真的愛王可樂愛的深沈,試著相處後覺得他確實很可愛,就越陷越深。後來有一天,他發現了您放在王可樂背包裏帶回來的童年日記,揭開了自己心愛之人的隱痛,決定幫他報覆。”

方淮,“……”

“在您走之後的第三年,程河成立的C集團徹底碾壓了W集團,通過惡意競爭讓董如山千金散盡不覆來。而王可樂,由於被豪門總裁包……啊不,深愛著,所以過的瀟灑滋潤又快樂。總而言之,提起董如山,他就只有一個爽字,沒有任何陰影了。”

方淮,“……”

“傻人有傻福,不過這些福氣其實都是您賺來的。王可樂對您的任務成就百分之一萬個滿意,因此您獲得了本次世界的增益。”

“是什麽?”

“您失去了痛覺。”

難怪。

根據張錚的記憶,他被憲兵隊的人按著頭一次一次溺水,又被註射了□□。根據常識,此刻他醒來最起碼應該會有胸疼,可是完全沒有。就連剛才說的頭暈,都是想要獨處找的借口罷了。

系統先生繼續說道:“您不要小看了這個增益。您的身份太微妙了,隨時都有曝光的危險。而理論來講,只要織布任務完成,您的身份能不能隱藏得住並不被我們最後考核計算在內。也就是說,必要的時候,您可以犧牲自己來完成任務。這個失去痛覺的增益能夠幫助您無論身處何種境地都能理智的思考。”

“好,謝謝。”方淮頓了下,又補充道:“這個很有用,我挺怕疼的。”

方淮還沒有完整地理順張錚的記憶,剛才粗粗一回憶,張錚之前的上級代號為“教師”,在聯手完成上一個任務後被中央調去了其他城市。而他的新上級“調琴師”還沒有出現,根據教師走之前的描述,調琴師是個高級人物,直接負責並只負責織布任務。張錚沒有權限直接聯系他,需要的時候,調琴師會來找他。有關織布任務的一切,調琴師都會告訴他。

根據字面意思,方淮的任務就應該是聯絡上調琴師,聯手完成織布任務。可是當他讀任務時,一個最直觀的想法是,或許張錚沒有他自己以為的隱藏的那麽好。

張家和日軍高官關系這麽密切,既然答應放人了,怎麽可能會派人弄死他?而那個給他打□□的人是一張生面孔,一個普普通通的日軍大兵,素昧平生,更不可能是私人恩怨。方淮能想到的唯一可能,就是他的身份其實被某個人知道了,這個人礙於某些原因無法把他暴露在明面上,只能偷偷動手腳想要除掉他。

這次任務很覆雜,他需要很長的時間來理清思路。

方淮嘆了口氣,忽然問道:“系統先生,他在嗎?”

“您是問邱城先生嗎?”

“嗯。”

方淮本來以為系統會和平時一樣說不知道,他也只是出於習慣性地一問。卻不料這一次系統很幹脆,直接回覆道:“在的。”

方淮楞了一下,剛才房間裏的人中應該沒有邱城。

“是誰?”

“您的新上級,調琴師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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